標題:  我不是一個啞巴

副題:  會員心聲篇

發表者: 程林周 先生 (職業性失聰人士)

 

 

 

  我一九四九年家鄉解放,大陸政府天天捉地主、富農、官僚,日日都有槍斃的事發生,而致我晚上都發惡夢,因此父親便帶我從國內逃難來港居住,那年十三歲,我就開始在灣仔摩利臣山的石塘,做小工,一天只有兩元。

  直至一九五二年,我便轉往建築啟德機場,做開山墳海的工作,日日都不停敲擊石塊,每日十多個小時都在高噪音環境下打石,有時候,真是忍受不住的時候,就會拿一些廁紙來塞住耳朵,幫助當然是有限,不過也總算好過沒有任何防護。

  後來,我亦做過牛池灣的石塘、九華徑石塘、青山道十七咪半海邊石塘,當期時打風炮、燒炮、使用合成黃成炸藥來開石、拍石,全部都是我的專長,天天都在嘈雜的工地混日子,每天工作十二小時,我的耳朵也隨著年月的消逝,我也感覺到自己的聽力是一天比一天差,因為有時候朋友在茶餐廳見到我,同我打招呼,我亦都聽不到,他們更以為我是「高竇」。

  直至一九七零年,耳朵開始出現耳鳴,不時都在耳內發出嗡嗡聲,令我個人的情緒也大受影響。直至八零年,我的一雙耳朵更是天天都長鳴,晚上睡著了一陣子,也會因為耳鳴而醒來,我最後也唯有靠服用安眠藥,因為安眠藥的藥力,令致我日間的工作量比常人做少了一半,而且也不時會出現一點眩暈。

  期後,我就回中國大陸看中醫師,服食中藥,才令耳鳴慢慢減少至消失,自此我與人傾談時,往往只能聽到少部份聲音,但是卻不能分辨出聲音的意義,不相識的人見到我沒有反應,會以為我的啞巴,其實我說話能力仍是很正常,只是他們誤解了我!

  一九八六年,我去油麻地賽馬會診所看耳鼻喉專科,醫生診斷我是患上神經性失聰,還指出這種耳聾病是沒法治療,最後醫生就只能給我寫轉介信予社會福利署,申請傷殘金。

  近年,我因為當年打石而不幸患上肺塵沉著病及職業性失聰這兩種職業病,而分別向肺塵埃沉著病補償基金及職業性失聰補償管理,申請職業病的賠償,肺塵埃沉著病補償基金安排我前往醫生檢查後,已於一九九八年十二份診斷我是患上肺塵埃沉著病,於九九年一月十四日起,每月都給予我補償金。同樣是職業病的職業性失聰補償,卻指出我離開工作十二年的時間是過了追溯期,而拒絕我的申索,令我
至今仍未得到分文的補償金。

  職業性失聰工友,初期時要受短鳴之苦,後期時要受長鳴之苦,耳鳴令我們夜夜不能安睡,日間沒有精神工作,這樣的痛苦絕非一般人所能感受到。

  我對政府現時的政策很反感,因為同屬於職業病,患上職業性失聰的工友卻與患上肺塵埃沉著病的工友,遇到不一樣的遭遇,為甚麼肺塵埃沉著病補償基金會可以接受一個離職多年的患者提出申索,而職業性失聰卻定出這等嚴苛的條文,令一班受到職業性失聰之苦的工友終身也獲取不到合理的權益。同時,政府對職業性失聰工友,所規定出來的追溯時限的條文,是一種歧視『職業性失聰人士』的不公平做法。